南京路附近,有很多值得逛逛走走的马路,不仅仅是因为有特色的商店、有漂亮的建筑,更是因为他们有着与上海这座城融为一体的历史,代表了一种海派的格调、风骨和精神,值得被称道和传承。
山东中路与福州路相交,一头连着广东路,一头连着南京路,这条几百米的小街,曾名为望平街。沿福州路一路向东,至山东中路向北,这个街区一度报馆云集,而望平街也被誉为报馆街。
上海申报馆旧址
山东中路与汉口路交叉口,一幢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老建筑矗立在街口,门楣上方三个大字格外醒目:申报馆。大楼一楼现经营着一家名为“The Press”的西餐厅,边上还有一家提供咖啡外带的报亭咖啡,店内地板铺着玻璃,压着各种各样的报纸,报纸的元素渲染得着实浓郁。这幢大楼正是赫赫有名的《申报》馆旧址,如今已经被公布为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。《申报》是在上海创刊且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份中文报纸,创下了无数报界新闻界的壮举,现在很多老上海人还有将报纸直接唤做“申报纸”的习惯。
“申报纸”宣传报
《申报》创刊于1872年4月30日,报馆设在望平街197号,1882年迁至汉口路309号。这幢大楼则是著名报业资本家史量才接手《申报》以后,于1916至1918年完工。彼时《申报》的老楼已然跟不上报纸发展的步伐,于是史量才重金聘请沪上知名设计师,根据望平街的地形,设计建造了这幢带有新古典装饰风格的近代欧式大楼。大楼为五层钢筋混凝土结构,共100多个房间,外墙壁柱和檐口下部饰有花纹。二层阳台挑出,阳台座下也有装饰性图案。大楼底层为印刷厂,设有排字房、纸版房、铅字房等。二层为营业厅,三层为董事会、经理室、会客厅和餐厅,四五层则有图书馆、校对室、照相厅,楼内还有搬运大型货物的电梯,这在当时的亚洲地区还不多见。这幢大楼为《申报》迈向现代化奠定了基础。据称,当时从凿石刻出的“申报馆”三字大门进入,就见营业大厅气派不凡,尤其是拱弧型平顶刻有精美的石膏榻花,美轮美奂。
门楣上石刻“申报馆”字样
旧上海申报馆内景
如今报纸虽无,但进去享受一下美食还是蛮赞的。大门进去之后,便是西餐厅了。店内设了吧台以及雅座,华丽的石膏榻花天花板依然分外抢眼。店内一个颇有意思的活动吸引了我的注意,编辑话题#我在何书桓上班的地方#并拍照分享到小红书,即可获得一个印有申报纸图案的纪念帆布袋。“何书桓”就是那个琼瑶代表作里既采访秦五爷、又去做战地报道的有名的申报记者,小说和电视剧的影响力不容小觑,“何书桓”的国民度如此之高。而《申报》国民度的建立则是鲜活地反映了近代史。
如今申报馆旧址内的咖啡厅
《申报》的创办者是英国商人安纳斯托美查,他在1860年来到上海。当时的租界已是华洋杂居、人口稠密,美查为申报的定位是:针对华人雅俗共赏的大众商业化报纸,要求《申报》注重刊登议论时政的论说文,新闻报道注重猎奇性和趣味性,内容编排和文字风格均讲究通俗性和可读性。《申报》创刊时就由评论、新闻、副刊、广告四大块组成,尤其是将评论放在报纸的头版,为当时上海中文日报的首创。
1872年4月30日《申报》首期
上海开埠后第一张中文报纸是英商办的《上海新报》,当时的中文报纸皆聘请华人为秉笔华士。《申报》创办之后,美查将秉笔华士改为主笔。秉笔华士只是翻译、整理文字,隐形埋名,而主笔则需署名。总主笔和主笔统管报纸编务,《申报》创刊伊始就设立了主笔房,就是现今报纸的编辑部。
一份商业报纸需要吸引读者、扩大发行量,就在《申报》创刊第二年,发生了如今人们早已耳熟能详的清末四大奇案之一的“杨乃武与小白菜“冤案。《申报》秉承办报的宗旨,一直做跟踪报道,把这件冤案弄得家喻户晓,如同现在的热搜一样,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是拿着《申报》议论案情的人,《申报》也由此变得洛阳纸贵,销量扶摇直上。
美查回英国之后,《申报》经理席子眉的弟弟席子佩买下《申报》,《申报》的主权完全彻底移交给了中国人,席子佩名声大振,但作为中国人自办报业,在资金、设备和技术上也存在着一定的困难。席子佩不善于经营,不得不接收上海道的官方津贴,一度使《申报》成了官商合股的报纸,发行量连连下滑。席子佩甚感难以维持,在1912年秋将《申报》全部产业转让,32岁的史量才与张謇、赵竹君、应德闳合股接盘。随后史量才又全部接手《申报》的股份,《申报》进入了史量才时代,在近代报业史上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《申报》顺应国家民族的大势,不断阐明自己的立场,发行量不断上升。袁世凯上台,中国处在了一个新与旧、专制与共和对立共存、交锋的大时代,《申报》表明自己的立场,断然拒绝同流合污。五四运动时期,《申报》接连发表时评赞扬学生的爱国热情,批评反对当局镇压手无寸铁的学生。大革命失败之后,蒋介石的国民政府对《申报》、对史量才是如鲠在喉,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。